1.“他們終于覺得理解我了。于是誤解開始了。”《從前慢》譜曲之后,首次披露的木心遺稿——“人類不會侍奉活天才,只會炒作死天才。”“世有‘紅學’,倒也由他去罷。紅學之后的甲學乙學,就沒有意思了。一個‘人’,成了一種‘學’,死后不得安寧,真慘。我差強也有我的讀者,大概不會這樣盯住我吧!薄坝心彻u木心文曰:‘擲地有聲!乙獠蝗,因為下面是泥沼。”“再大的榮名,對于天才是無奈的委屈!2.“他這輩子果真全是錯的”,陳丹青撰文《杰克遜高地》,紀念木心逝世三周年——木心說:“找來找去,我仍舊找那種可怕的寂寞。”“人人都在受苦。無例外。”陳丹青說:“不論如何,在他種種迷信念頭中,從未料到身后會有紀念館,更沒想到是在故園。他在故國何曾夢見紐約生涯?……海頓與貝多芬的故居紀念館,就我所見,常年空寂,木心這里要算人氣旺的。有過一兩次,我因事穿過(烏鎮(zhèn)木心故居)紀念館,撞見陌生的參觀者,趕緊閃開,心里竟不起絲毫感喟。為什么呢,我想知道! 本書簡介: 每年2月14日,是年輕人記得的一個日子。在木心讀者的記憶中,這一天,正是詩人的生日。他離開我們三年了,本社《溫故》又到了推出紀念專號的日子。最近有位青年音樂人為木心的小詩《從前慢》譜了曲子,親自彈唱,播出后,不脛而走。木心先生也曾經(jīng)作曲,但生前從未被演奏,更沒有人為他的詩譜曲,現(xiàn)在,他的讀者唱出了第一首木心的詩歌。《木心逝世三周年紀念專號》共分四輯,每一輯篇首,我們再次披露木心遺稿中的若干短句和段落,與專號中的眾聲喧嘩構成有趣而富深意的對照。本專號選用的圖片也大致是此前從未發(fā)表的。輯一,收入木心先生講述的遺稿一篇《我的〈九月初九〉》。輯二,談木心的家世和早年生活,與夏承燾、茅盾的關系,與讀者的故事,尋訪杰克遜高地木心故居,以及《再見木心》紀錄片試映會實錄。輯三,集錄童明、巫鴻、李劼、楊澤、曹立偉諸文,李劼說:“木心的溘然謝世,無意間讓文學諾貝爾獎……喪失了領受一個自屈原、李白、杜甫以來最詩意盎然的中國詩人加冕該獎的機會!陛嬎,陳丹青紀念木心逝世三周年的一篇文章《杰克遜高地》,以及在木心故居紀念館開館儀式的發(fā)言等。三年來,木心在讀者中的反饋與影響,應由生者的“懷念”與讀者的“驚艷”,逐步趨向嚴肅而深沉的研究。這一研究尚待有形的機構、適切的人選,它的難點、規(guī)模、命題、方式,眼下難以測知。它向所有木心的讀者開放,目前我們所能刊發(fā)的有限文本,顯然是這一長途跋涉的初始。有鑒于此,從明年開始,本社擬將這份溫故特刊易名為《木心研究專號》,仍于每年年初木心先生誕辰之日出版,為有志于此的讀者與作者,貢獻小小的空間,俾便木心研究初具雛形。 目錄: 【輯一】 木心我的《九月初九》 【輯二】 高玉林木心的家世和早年生活 夏春錦木心與夏承燾的“忘年交” 夏春錦木心與茅盾 夏春錦木心的一份“自制年表” 王韋在天國再相聚言歡 汪思思尋訪杰克遜高地木心故居 尹大為木心先生三年祭 劉向陽木心與讀者的故事 胡竹峰關于木心:答記者問 羅羽等傳承與回望:《再見木心》紀錄片試映會 【輯三】 童明張之洞中熊十力,齊如山外馬一浮【輯一】木心我的《九月初九》【輯二】高玉林木心的家世和早年生活夏春錦木心與夏承燾的“忘年交”夏春錦木心與茅盾夏春錦木心的一份“自制年表”王韋在天國再相聚言歡汪思思尋訪杰克遜高地木心故居尹大為木心先生三年祭劉向陽木心與讀者的故事胡竹峰關于木心:答記者問羅羽等傳承與回望:《再見木心》紀錄片試映會【輯三】童明張之洞中熊十力,齊如山外馬一浮巫鴻讀木心:沒有鄉(xiāng)愿的流亡者李劼木心開屏,美在洞見劉道一聽楊澤談木心:“文學往事”口述系列之二曹立偉木心片斷追記曹立偉私人曙光:評木心水墨【輯四】何晶v.s.陳丹青木心使我洗去一點野蠻的根性陳丹青木心故居紀念館開館儀式發(fā)言陳丹青杰克遜高地(所選文章為陳丹青紀念木心先生逝世三周年專文,此為節(jié)選) 【陳丹青《杰克遜高地》】我曾在紐約奎因斯(皇后區(qū))杰克遜高地82街居住過好幾年。那房子只好算是一條過道,我把它分三段,成了書齋、餐室、臥房。一個人的生活好像總是有意思,一個人哎,多妙啊,沒有誰打攪我,要上進就上進,要墮落就墮落,何況幾十年來,要墮落也墮落不了。——木心遺稿此刻我在紐約,在杰克遜高地的家。出了門,向北而偏西,步行半小時便是圣馬可墓園;偏東而向北,沿82街走十分鐘,就能看見木心當年的舊居。到臨翌日,難免時差,黎明就醒了,我走去墓園看望母親,折返時,天色大亮,順便繞到木心的舊居前,站了一站。階梯上端的門窗仍是緊閉著,去年前年來,總想知道哪戶人家租住著,然而四下僻靜,無人可問。掐了煙,正要離去,見鄰家有位南美漢子遠遠看我,我就上前搭話,才知這寓所空置多年,并沒有租客。難怪。瞧那門墻蕭然,實在破舊了,窗戶上端的空調周邊,銹跡斑斑。爬墻虎是消失多年了,據(jù)那位男子解釋,草葉會生一種蟲子,早經(jīng)斷根,所幸木心居住時,滿滿地綠了幾年。這里和皇后區(qū)所有民宅毗連的街道一樣,木心舊寓混雜其間,難以辨識。他辭世后,我來探母期間走去一兩次,此外還有誰呢,今年春夏,竟有位旅居加州的木心讀者獨自尋來了——好浪漫,好誠心——之后寫成短文。我相信他不愿寫出失望,只因知道文學課講義寫在那扇小窗內,使他在找到的一瞬,激動片刻,不然,這里不可能坐實任何有關木心的想象。我是本地的老居民,離得近,隨時散步來去,雖有憑吊的意思,但十多年來關乎木心的一切,早已換在烏鎮(zhèn)。此地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退回與木心時相走動的90年代,這里是活的。每次去,固然先已電話約好,到得樓前,大聲叫過,老頭子開門下看,就那樣靜靜地笑了,說:來來來。常在我登上扶梯時他已說了什么好玩的話,等我縱聲“痛咥”——這古語是他教我的,好不難解——那時,木心比我如今的年齡不過大幾歲。人在歲序中度日,很少念及今后。當年的“今后”,就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木心的身后事都在烏鎮(zhèn),我一件件做著,紐約遠在天邊,可是一朝回來,忽已站在小樓前,舊寓,街樹,歷歷俱在,沒有變遷,便好似沒有歲月,我像是從未歸國,當場停在90年代。回想那段時光,真是好險。1994年文學課結束時,木心已在望七之年。自從遷來杰克遜高地,他給華語報持續(xù)發(fā)文,又在臺灣接連出書的階段,大致結束了。就我的記憶,《詩經(jīng)演》(臺灣版題曰《會吾同》)是他生前在對岸出的最后一本書。他的收入少了,卻得意起來,自以為不必“粉墨登場”,可以整天弄自己的花樣,“裸裎而行”了。“詩經(jīng)么,老早就想動呀,怎么動呢,像只狗一樣繞來繞去幾十年,不敢溜進去哎!”頭幾首出來時,他眉飛色舞要我讀,順著我目光一行行往下指,等不及地絮叨著,享受他唯一的放縱:舒服吧?舒服。∧憧,這幾句接得多服帖。三百多首寫成后,他手制了灰褐色的書皮和封面,捧在手里弄來弄去。今年從遺稿堆取出這本“書”,小代掀開內襯,給我看,只見“丹青抄本”幾個字,是木心的字跡。這事我竟忘了。想起來,卻是清晰如昨:那一陣我迷他小小的硬筆正楷,他大概需要副本吧,便取了正稿交給我,說,你去抄去。幾星期后給他看,“嚯!簡直亂真,”他裝作驚喜的樣子,“這筆熬不住啦,手腳橫踢,像小孩子睏覺!”是的,那些年我們相顧傾談,動輒“痛咥”,唯獨不涉將來,我瞧著他這樣地老下去,心里想,將來怎么辦?(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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