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倒性的才能、極富感染力的熱血精神——《時光之輪》官方指定續(xù)寫人布蘭登·桑德森憑借自己鮮明的特色擊敗丹·布朗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榜冠軍,一個新時代的開啟等待您的見證! ·《迷霧之子》系列作為布蘭登·桑德森的成名作之一,完美地體現(xiàn)出了“布蘭登風格”:平易近人的文字,嚴密而新穎的魔法體系,媲美推理小說的故事布局,以及在追求黑暗叛逆的大風潮之中仍然毫不動搖的少年般的純粹!這是一部能讓您回想起閱讀*初的快樂的小說。 ·《迷霧之子卷三:永世英雄》為迷霧之子正傳三部曲完結篇,從卷一開始就埋下的伏線全面收攏,走過不同旅程的眾人將迎來酣暢淋漓的大結局! ·全部譯文經(jīng)過重新修訂,大幅提升了閱讀體驗,同時加入了作者*添筆,極具收藏價值! 本書簡介: 他們說,我會一臂托起整個世界的未來。 隨著傳說中的深黯再臨,迷霧開始入侵白晝;鹕絿姲l(fā),地震頻仍,怪物大軍肆虐——紋和依藍德的無私釋放出終極邪惡,世界瀕臨崩潰邊緣。無奈之下,他們只得寄希望于曾經(jīng)的敵人統(tǒng)御主,試圖從他留下的只言片語中找出擊敗深黯的方法。在此過程中,紋頭一次窺見了這位暴君隱秘的內(nèi)心,以及他對這世界愛恨交織的復雜情感。自己當真是預言中的英雄?抑或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重蹈統(tǒng)御主的覆轍?回顧這一路行來的犧牲和流血,紋和她的同伴們終于領悟到,命運的輪回其實早已將答案送至他們面前。第一次,她學會了信任;第二次,她懂得了放手;而這一次,英雄終將讓其所愛的世界成為更美好的存在…… 作者簡介: 美國奇幻作家,曾續(xù)寫羅伯特·喬丹的《時光之輪》系列,打敗丹·布朗,空降紐約時報暢銷榜冠軍。其處女作《諸神之城:伊嵐翠》出版當年便獲得RomanticTimes奇幻史詩大獎,并連續(xù)入選2006、2007年美國科幻/奇幻界地位最高的新人獎項。布蘭登才思敏捷,腦洞清奇,其代表作《迷霧之子》全球銷量突破150萬,確立了他在新生代奇幻作家中的領軍地位。作者官網(wǎng):http://www.brandonsanderson.com“這本書有完美縝密的架構……我強烈推薦給任何一位渴求好書的讀者。”——羅賓·霍布(《刺客》系列作者) “一個繁復的革命計劃,透過作者縝密的布局,逐步實行。小說結構完整,前后聯(lián)系緊密:布蘭登·桑德森能否抽空來寫個推理小說?”——紗卡(臺灣推理文學研究會MLR) “陰謀、權術和詭計錯綜復雜地融合在一起的世界。”——《書單》雜志 楔子沼澤掙扎著要殺了自己。他舉起顫抖的手,鼓起勇氣試圖拔出腦后的尖刺,結束這丑惡的一生。如今,他已經(jīng)不再奢望能逃脫自己的命運。三年了,他成為審判者已經(jīng)三年,思緒被囚禁也達三年。這幾年下來,事實證明了他無路可逃。即便是現(xiàn)在,他的神志仍然不甚清明。突然,那東西鉗制住他。周遭的世界一陣波動,突然間,他的眼前一片清朗。他為何要掙扎?為何要擔憂?所有一切安然無恙。他上前一步。眼睛雖然因為被刺入尖錐而失去了平凡人的視力,但他仍然能感知身邊的環(huán)境。尖刺從他的后腦勺突出,只要他舉手摸摸腦后便能碰觸到。沒有半滴血。尖錐給他力量,細致的藍色镕金術能量線勾勒出整個世界。房間不大,他身邊有幾名同伴,藍色線條畫出他們的身形,指向他們血液中的金屬。每個人的雙眼中都有尖錐。除了被綁在他身前桌上的人。沼澤微笑,從一旁的桌子拿起一柄尖錐,舉高,他的囚犯沒有被封口。聽不到尖叫可就不好了。“求求你。”囚犯顫抖著低語。面臨如此慘絕的死亡威脅,就連泰瑞司侍從官也會崩潰。男子虛弱地掙扎,動作笨拙,他身下還綁著另外一個人。桌子的設計原本就是如此,桌面的凹槽可以在下方再容納一個人。“你到底想要什么?”泰瑞司人問,“我把所有我知道關于席諾德的事都告訴你了!”沼澤摩挲著黃銅尖刺,碰觸銳利的尖端。他的工作尚未完成,但他慢下動作,享受男子聲音中透露的痛苦與驚恐,同時……沼澤拉回自己的意識。房間的氣味不再香甜,只剩死亡與血腥的臭氣,他的喜悅變成驚恐。他的囚犯是泰瑞司守護者——一輩子為了服務眾人而努力的好人。殺害他不只是罪行,更是悲劇。 沼澤試圖掌控自己的身體,想舉起手臂,握住背后那關鍵的、一拔就足以致死的尖錐。可是,它太強大了。那是一股極大的力量,莫名地操縱著沼澤的一切。它需要他跟其他的審判者當它的雙手。當它終于獲得自由時,沼澤感受到它的狂喜,但它仍然無法直接影響這個世界。有某種反對的力量,如盾牌一般保護著這塊大地。它尚不完整,還需要更多,某種……某種被隱藏起來的東西。沼澤會找到它,獻給主人。紋解放的主人。被囚禁于升華之井的存在。它自稱為“滅絕”。沼澤笑著看向哭泣的囚犯,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尖錐,抵上掙扎的男子的胸口。尖刺穿透男子的身體,進入心臟,透出,直沒入被綁在下方的審判者身體里。血金術施用起來時,場面總是有些不堪入目。這就是有趣之處。沼澤拾起木槌,開始敲擊。 很不幸的,我,是永世英雄。1法特倫瞇起眼睛,望著一如往常躲在深色薄暮后的紅色太陽。黑色灰燼輕盈地在空中落下,最近落灰越發(fā)頻繁。濃密的灰片直直落地,空氣凝滯悶熱,沒有半絲微風來紓解法特倫的心情。他嘆口氣,靠著土墻,轉(zhuǎn)頭看著維泰敦——他的城鎮(zhèn)。“多久會到?”他問道。德魯菲抓抓鼻子,滿臉都是灰燼,他最近沒想過自己的清潔問題。這幾個月來局勢太緊繃,法特倫也很清楚自己看起來不怎么樣。“大概一個小時吧。”德魯菲說道,往土墻旁啐了一口。法特倫嘆口氣,抬頭望著落灰:“德魯菲,你相信那些人說的嗎?”“相信什么?”德魯菲問道,“世界末日要到了嗎?”法特倫點點頭。“不知道。”德魯菲說道,“管他的。”“你怎么能這樣說?”德魯菲聳聳肩,抓抓身體:“反正只要那些克羅司軍隊一到,我就會掛了,所以我的世界本來就離末日不遠。”法特倫一時接不上話,向來堅強的他不喜歡輕易將疑慮說出口。當貴族們離開這座其實不比北方莊園繁榮多少的農(nóng)耕小區(qū)時,是他說服司卡們繼續(xù)耕種,并且還勸退了盜匪。當大多數(shù)村莊與莊園的壯丁都被軍隊拉走時,只有維泰敦仍能保有農(nóng)耕人力。雖然大部分的收成都花費在了賄賂上,但法特倫確實成功地保護了村鎮(zhèn)的人民。至少保住了大部分人。“迷霧直到中午才散去,”法特倫輕聲說道,“它們越待越久了。你也看到農(nóng)作物的樣子,德魯。情況很不好,我猜是因為日光不夠。今年冬天,我們沒東西可吃了。”“我們撐不到冬天,”德魯菲說道,“連晚上都撐不到。”最悲慘且真正讓人灰心的是,原本德魯菲是兩人中比較樂觀的那一個。法特倫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聽過他兄弟笑了,那原本是自己最喜歡的聲音。就連統(tǒng)御主的磨坊都無法將德魯菲的笑容磨散,法特倫心想?墒沁@兩年的生活卻辦到了。“阿肥哥!”一個聲音傳來,“阿肥哥!”法特倫抬起頭,看到一個男孩從土墻的一邊爬上來。這層防御工事其實是德魯菲在完全自我放棄前的主意,因為城里共有七千人,人數(shù)并不少,他們花了不少工夫才將整個城鎮(zhèn)包圍在土墻之后。法特倫兩千個手下中職業(yè)軍人不到一千名,他們能聚集的人太少,光是要招募這么小一支軍隊就困難萬分,另外一千人不是年紀太小,就是太老,再不然根本不具有戰(zhàn)斗技巧。他并不知道克羅司軍隊到底有多大,但絕對會大于兩千人。這座土墻起不了多少作用。名叫小賽的男孩終于氣喘吁吁地跑到法特倫面前。“阿肥哥!”小賽說道,“有人來了!”“這么快就來了?”法特倫問道,“德魯菲說克羅司還有一段距離啊!”“不是克羅司。”男孩說道,“是一個人?靵砜矗”法特倫轉(zhuǎn)身面對德魯菲,后者摸摸鼻子,聳聳肩。他們跟著小賽繞出城墻,走向前門;覡a與塵土在硬土地上飄揚。他們最近沒有什么打掃的時間,婦女們必須在田間耕作,男人們則要接受訓練,準備面對戰(zhàn)事。法特倫告訴自己他有兩千名“士兵”,但其實他只不過擁有一千名拿劍的司卡。他們的確受過兩年的訓練,卻沒有多少戰(zhàn)斗經(jīng)驗。一群人聚集在前門,站在土墻上或靠在旁邊。也許我不該花那么多資源在訓練士兵上頭,法特倫心想。如果這一千人是去礦場工作,那我們就會有金屬可以用來賄賂。只不過,克羅司不收賄賂,只會殺人。法特倫顫抖著想到加斯伍城。那座城市比他的還大,最后卻只剩不到一百人活著逃到維泰敦。那已經(jīng)是三個月前的事了。他一廂情愿地期望克羅司軍隊摧毀那個城市后就會滿足。他早該知道,克羅司絕不會滿足。法特倫爬到土墻頂端,衣衫襤褸的士兵披著破爛的皮護甲為他開道。隔著散落的灰燼,眼前的大地宛若被深黑色的雪堆覆蓋。一名騎士孤身出現(xiàn),身上穿著一件黑色披風,帽罩覆蓋頭頂。“阿肥,你覺得呢?”一名士兵問道,“是克羅司的探子嗎?”法特倫哼了一聲。“克羅司不派探子,尤其不會派人類探子。”“他騎馬。”德魯菲沉聲說道,“馬,我們用得上。”城里只有五匹馬,全都瘦骨嶙峋。“商人。”一名士兵說道。“沒帶貨品。”法特倫說道,“這個人簡直膽大包天,否則不會敢獨自出現(xiàn)在這個區(qū)域。”“我從來沒看過有馬騎的難民。”一人說道。他舉起手中的弓,看著法特倫。法特倫搖搖頭。沒人發(fā)動攻擊,全部一起看著陌生人徐徐上前,在城門正前方勒住馬韁。法特倫對他的城門相當自豪,這是真正的木門,嵌在土墻上。木頭閘門跟石塊都是從城中心的領主宅邸拿來的。陌生人裹著一件厚重的黑披風,將灰燼阻擋在外,身影與容貌幾乎完全隱匿其下。法特倫越過土墻頂端詳陌生人,然后瞥向兄弟,聳聳肩。灰燼繼續(xù)無聲地落下。陌生人從馬背上躍起。他直沖入空中,仿佛被大力推上,披風隨著飛翔的身影滑落。在披風之下,他穿著一件簇新雪白的制服。法特倫咒罵一聲,往后跳躍,看著陌生人越過石墻,落在閘門頂端。那人是個镕金術師。是名貴族。法特倫原本希望那些人可以待在北邊內(nèi)訌,讓他的人民平靜度日。至少,平靜送死。不速之客轉(zhuǎn)身。他留著一副短胡子,黑色的頭發(fā)剪得很短。“好了,大伙兒。”他說道,以超越凡人的平衡感走在木閘門上,“我們時間不多了,快開工吧。”他從閘門跳下,落在土墻上。德魯菲立刻抽劍迎向陌生人,但他的劍被無形的力量奪走,射入空中。陌生人一把抓住即將從他頭邊飛過的劍,手腕一翻,檢視起劍刃。“好劍。”他點頭說道,“令人佩服。你有多少名士兵有這么好的配備?”他翻轉(zhuǎn)手中的武器,將劍柄遞給德魯菲。德魯菲迷惘地望向法特倫。“陌生人,你到底是誰?”法特倫鼓起所有勇氣問道。他對镕金術認識不多,但蠻確定這人是迷霧之子。只要這個人動動念頭,在場所有人都會立即死無葬身之地。陌生人忽略他的問題,反而轉(zhuǎn)身去觀察城市。“這座土墻環(huán)繞整座城?”他轉(zhuǎn)向其中一名士兵問道。“呃……是的,大人。”那人說道。“有幾道門?”“只有一道,大人。”“開門,把我的馬牽進來。”新來者說道,“你們應該有馬廄吧?”“是的,大人。”士兵說道。這新來的還真會使喚人,法特倫不滿地心想。他的士兵甚至連想都沒想,就在完全沒有取得許可的情況下擅自執(zhí)行陌生人的命令。法特倫看得出其他士兵逐漸開始挺直身軀,放松警戒心。這位不速之客無論說話或舉止,都散發(fā)著一股令人無法拒絕的氣質(zhì),讓士兵不由自主地回應,跟法特倫擔任貴族仆人時所認識的貴族完全不同。這個人不一樣。陌生人繼續(xù)檢視城市。灰燼落在他美麗的白制服上,法特倫暗自覺得這件衣服被弄臟真是可惜。新來者自言自語地點點頭,然后開始沿著土墻踱步。“等等。”法特倫開口,讓陌生人停下腳步,“你到底是誰?”新來者轉(zhuǎn)身,迎向法特倫的雙眼:“我的名字是依藍德·泛圖爾。我是你們的皇帝。”說完,男子轉(zhuǎn)身,繼續(xù)沿著土墻前進。士兵為他讓道,多數(shù)都尾隨他而去。法特倫望著他的兄弟。“皇帝?”德魯菲低聲說道,然后啐了一口。法特倫同意他的想法。但能怎么辦?他從來沒有跟镕金術師對戰(zhàn)過,甚至不知道該從何開始,那人可是輕輕松松就奪走德魯菲手中的武器。“把城里的人組織起來。”依藍德·泛圖爾在前方說道,“克羅司會從北方來,它們會無視木閘門,直接翻土墻進城。我要老人跟小孩全部到城市最南邊集合,盡量把他們都集中在幾座建筑物里,建筑物的數(shù)量越少越好。”“那有什么用?”法特倫問道。他緊跟在皇帝身后,看不出自己還有什么別的選擇。“克羅司一旦陷入嗜血的狂暴狀態(tài),就是最危險的時候。”泛圖爾說道,繼續(xù)前進,“如果被它們占領城市,那你就要讓它們盡量浪費時間在找尋上頭,時間拖得夠久,它們的嗜血性便會退去,開始焦躁,轉(zhuǎn)而劫掠財物。這時你的人民們就能趁機逃走,有可能躲過克羅司追殺。”泛圖爾停話,轉(zhuǎn)身迎向法特倫的雙眼,表情相當嚴肅:“希望不大,但總是有希望。”說完,他繼續(xù)緩步走在城市大街上。法特倫可以看到他身后的士兵都在交頭接耳。他們都聽說過一名叫做依藍德·泛圖爾的人。兩年前,統(tǒng)御主死后,就是他掌管了首都陸沙德。北方傳來的消息稀少且破綻百出,但大多數(shù)都提到泛圖爾。他擊敗所有王位的競爭者,甚至殺了自己的父親;他隱藏自己的迷霧之子身份,據(jù)說還娶了殺死統(tǒng)御主的女人為妻。法特倫懷疑這么重要的人——一個經(jīng)歷里傳奇成分應該遠多于事實的人——會來到南方統(tǒng)御區(qū)中如此偏遠的城市,尤其身邊還沒有任何隨從。這里如今就連礦場都沒什么價值了,這個陌生人一定在說謊。但是……很顯然他的確是镕金術師……法特倫快步跟上陌生人。自稱為泛圖爾的男子站在城市中央的一座巨大建筑物前,這里原本是鋼鐵教廷的辦公大樓,后來法特倫下令要人把窗戶跟門封起。“你在里面找到了武器?”泛圖爾問道,轉(zhuǎn)身面對法特倫。法特倫考慮片刻,最后搖搖頭:“是從大人的宅邸拿出來的。”“他留下了武器?”泛圖爾訝異地問道。“我們認為他是打算要回來取回武器,”法特倫說道,“但他留下的士兵最后全都叛逃,跟著一支路過的軍隊走了。他們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了,我們只能撿剩下的。”泛圖爾點點頭,深思地摩挲著下巴,望著過去的教廷大樓。它無人使用——可能正因為無人使用,所以更顯得高大陰森。“你的人訓練得很好,出乎我的意料。他們之中有人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嗎?”德魯菲輕哼一聲,暗示他覺得陌生人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他們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足以讓他們成為一支危險的軍隊,陌生人。”法特倫說道,“有些土匪以為可以把城市從我們手中搶走,他們以為我們很軟弱,一下子就會被嚇倒。”不知道陌生人是否認為他的話是一種威脅,但看上去并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點點頭:“你們跟克羅司對打過嗎?”法特倫跟德魯菲交換一個眼神。“跟克羅司交過手的,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法特倫終于說道。“如果真是如此,我早就死十幾次了。”泛圖爾說道,轉(zhuǎn)過身面對集合的士兵跟市民,“我會教導你們該如何跟克羅司對戰(zhàn),但你們的時間不多。我要隊長跟小隊長十分鐘后在城門前聚集,其他士兵在土墻邊列隊,我要教導隊長們幾個技巧,讓他們傳授給所有手下。”幾名士兵開始移動,但大多數(shù)人仍然沒有動作,看來之前法特倫的訓練沒有白費。來人似乎并沒有因為命令一時被拒絕而生氣,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武裝著的人民。他的臉上毫無懼色,更無氣惱或批判,神情只能以……尊貴來形容。“大人。”一名士兵隊長終于開口,“您……您有帶軍隊同行嗎?”“其實我?guī)砹藘芍к婈牐?rdquo;泛圖爾說道,“可是我們沒有時間等他們趕到。”他迎向法特倫的雙眼。“你寫信要求我的協(xié)助,身為你的君主,我前來提供協(xié)助。如今你還有此項需要嗎?”法特倫皺眉。他從來沒有向這個人或是任何貴族尋求過協(xié)助,他想開口反駁,卻又止住了。他讓我假裝是我找他來的,法特倫心想。我可以假裝這原本就是自己的計劃,在看起來不像是失敗者的情況下,將城市的統(tǒng)治權交出去。我們會死,可是望著這個人的雙眼,我?guī)缀跸嘈,我們還有機會。“我……沒想到您會單獨前來,大人。”法特倫不由自主地說道,“所以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泛圖爾點點頭:“可以理解。來吧,趁你的士兵集合時,我們來討論戰(zhàn)術。”“沒問題。”法特倫說道,他正要上前一步,卻被德魯菲一把拉住。“你在干什么?”他的兄弟低聲說道,“這個人是你找來的?我不相信。”“召集士兵,德魯菲。”法特倫說道。德魯菲站在原地片刻,低聲咒罵兩聲后揚長而去。他看起來完全不打算召集士兵,所以法特倫揮手要兩名隊長去執(zhí)行,之后他回到泛圖爾的身邊,兩人一起走回大門。泛圖爾命令幾名士兵走在他們的面前,不讓他人靠近,好讓兩人能私下交談。灰燼繼續(xù)從空中落下,將街道染黑,堆積在城市低矮的單層建筑物頂上。“你是誰?”法特倫低聲說道。“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泛圖爾說道。“我不相信。”“可是你信任我。”泛圖爾說道。“不對。我只是不想跟镕金術師費口舌。”法特倫說道。“目前這樣就夠了。”泛圖爾說道,“聽我說,朋友,將有一萬只克羅司來攻擊你的城市。眼前無論是什么樣的幫助,你們都該接受。”一萬?法特倫震驚萬分地想。“你是這個城市的負責人?”泛圖爾問道。法特倫此時才回過神。“是的。”他說道,“我叫法特倫。”“好的,法特倫大人,我們……”“我不是什么大人。”法特倫說道。“你剛剛已經(jīng)成為貴族了。”泛圖爾說道,“姓氏之后再選吧。在繼續(xù)談話之前,你必須知道獲得我協(xié)助的條件。”“什么樣的條件?”“不容討論的條件。”泛圖爾說道,“如果我們獲勝,你必須宣示對我效忠。”法特倫皺眉,在馬路中間停下腳步,灰燼在他身邊落下。“就這樣?你在戰(zhàn)爭前不請自來,自稱是某個大貴族好順便偷走我們的勝利?我為什么要對一個剛見面幾分鐘的人宣示效忠?”“因為,我無論如何都會奪走指揮權。”泛圖爾低聲說完,繼續(xù)前進。法特倫站在原地片刻,接著沖上前拉住泛圖爾:“我可算明白了。就算我們打贏,也得接受你的統(tǒng)治?”“是的。”泛圖爾說道。法特倫皺眉。他沒想到這個人會這么直接。泛圖爾搖搖頭,隔著墜落的灰燼望著城市:“我原以為能有別的方法,也仍然相信有一天會找到那個方法。但現(xiàn)在,我沒有選擇。我需要你的士兵,也需要你的城市。”“我的城市?”法特倫皺眉問道,“為什么?”泛圖爾舉起手指。“我們必須先活下來。”他說道,“其余的事情,晚一點再談。”法特倫沉默,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信任這名陌生人。他說不出來為什么,只知道,這是一名領導者,是自己一直以來想要追隨的領導者。泛圖爾沒有等法特倫同意他的條件——那不是提議,而是最后通牒。法特倫再次快步跟上泛圖爾的腳步,走入城鎮(zhèn)大門前的小廣場。士兵們在廣場上忙亂著,沒有人穿制服,唯一分辨身份的方法,就是靠隊長手臂上綁的紅布條。泛圖爾沒給他們多少集合的時間,但他們都知道城鎮(zhèn)即將遭受攻擊,早就集合在門口。“時間不多了。”泛圖爾又大聲說了一次,“我只能教你們幾件事情,但絕對會有幫助。“克羅司從五尺高的小型到十二尺的巨大型都有,但就連最小的克羅司都比你們?nèi)魏稳藦妷,這點你們必須有心理準備。幸好,這些怪物只會單打獨斗,如果同伴有麻煩,它絕對不會過去幫忙。“它們不懂迂回,只會直接攻擊,光憑蠻力來攻打你們。不要讓它們得逞!叫你的士兵們一組一組地包圍單只克羅司,小的要兩個人,大的要三到四個人。這樣的陣線維持不了太久,但是這會讓我們活得更久。“不要擔心這些怪物會繞過我們的防線進入城鎮(zhèn)。我們讓普通百姓躲在城鎮(zhèn)的最后方,越過防線的克羅司可能會開始劫掠財物,留其他克羅司獨自戰(zhàn)斗,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不要追進城里。你們的家人不會有事。“如果你要攻擊大型的克羅司,先從腿開始,讓它倒地以后再下殺手;如果克羅司體型較小,要特別注意劍或矛不要被它松垮的皮膚卡住。你們必須明白,克羅司并不笨,只是未經(jīng)開化,所以行動容易預測。它們會以最簡單的方式?jīng)_向你們,以最直接的方式攻擊。“最重要的,是你們必須知道,它們是可以被打敗的,我們今天一定會成功!不要被它們唬住了!大家團結起來,同心作戰(zhàn),保持冷靜,我跟你們保證,我們一定可以活下來。”士兵隊長們聚集在一起,抬頭看著泛圖爾。他的演說沒有引起他們的歡呼,但他們似乎看起來更有自信了一點,一個個散去將泛圖爾的指示告訴自己的下屬。法特倫靜靜走到泛圖爾身邊:“如果你沒算錯,它們跟我們的人數(shù)比大概是五比一。”泛圖爾點點頭。“它們體型比我們大,力氣比我們壯,也受過比我們更好的戰(zhàn)斗訓練。”泛圖爾再次點點頭。“我們死定了。”泛圖爾終于皺著眉頭轉(zhuǎn)向法特倫,黑色灰燼沾臟了他的制服:“你們不會的。你們有一樣它們沒有的——那是關鍵性的差別。”“是什么?”泛圖爾迎向他的雙眼:“你們有我。”“皇帝陛下!”土墻傳來一個聲音,“看到克羅司了!”他已經(jīng)成為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人了,法特倫心想,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佩服還是覺得倍受侮辱。泛圖爾立刻跳到土墻上,镕金術的力量讓他在一躍間就橫跨了遙遠的距離。大多數(shù)士兵或彎身或躲在土墻后方,雖然敵人距離尚遠,他們?nèi)园炎约弘[蔽起來;身著白披風與制服的泛圖爾則傲然站在城墻上,以手遮住陽光,瞇眼端詳遠方。“它們在扎營。”他微笑說道,“很好。法特倫大人,準備領軍襲營!”“襲營?”法特倫問道,四肢并用地從泛圖爾身后爬到墻頂上;实埸c點頭:“克羅司行軍一整天也累了,如今完全專注于扎營,現(xiàn)在不攻擊它們,更待何時?”“可是我們應該要守城。”泛圖爾搖搖頭:“再等下去,它們會陷入嗜血狂暴中,發(fā)出攻擊。我們必須先發(fā)制人,而不是坐以待斃。”“所以我們要放棄守城嗎?”“法特倫大人,你的防御工事確實完備,但那毫無用處。你沒有足夠的人來防守整面墻,克羅司也通常比人類更高,還站得更穩(wěn)。它們會攻占土墻,占據(jù)制高點后,一步步朝城市推進。”“可是——”泛圖爾低下頭看著法特倫。他的眼神平靜,目光卻堅定,毫不動搖。他的意思很簡單——現(xiàn)在我是統(tǒng)帥,不容他人置喙。“是的,大人。”法特倫說道,叫來傳令兵,將命令發(fā)布下去。泛圖爾站在一旁,看著傳令兵跑來跑去。士兵之間一陣迷惘,沒料到自己居然要出發(fā)去攻擊克羅司,越來越多雙眼睛轉(zhuǎn)向高高站立于城墻頂?shù)姆簣D爾。他看起來真的很像皇帝,法特倫忍不住想。命令層層傳遞。終于,整支軍隊都看著泛圖爾。泛圖爾抽出劍,高舉過頭,指向滿是灰燼的天空,然后以超人的速度從土墻上一躍而下,直奔克羅司的軍隊。有那么一瞬間,只有他一個人奔跑著。接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法特倫一咬牙,硬壓下顫抖,也發(fā)足狂奔而去。土墻上人影猛然爆發(fā)騷動,士兵齊聲大吼,一同前沖,高舉著武器,奔向死亡。 掌握這份力量對我的意識有了奇特的影響。在一瞬間,我就熟悉了力量的特性、成因,還有使用它的方式?墒沁@份知識與實際應用力量的能力完全無關。舉例來說,我知道如何搬移空中的星球,卻不知道該如何放置,才不會讓它離太陽過近或過遠。2一如往常,坦迅的一天從黑暗中開始。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它沒有眼睛。當然,它可以自己做一副,畢竟它屬于第三代,在坎得拉中,也算是年長的。它消化的尸體數(shù)量足夠讓它在沒有模板的情況下創(chuàng)造感覺器官?上В劬λ鼪]什么幫助。它沒有頭骨,大多數(shù)器官在缺乏完整身軀與骨架支撐時是無法良好運作的。只要移動時一個不小心,它本身的重量就會壓扁眼球,因此有眼球也很難操控。反正也沒有什么好看的。坦迅微微移動在牢房里的身軀。它的身體不過是一堆透明的肌肉,像是很多大蝸牛或蛞蝓連結在一起,卻比一般有殼動物的軟肉還要更柔軟;只要集中注意力,它就可以溶化任意一條肌肉,與另外一條肌肉融合或是創(chuàng)造新肌肉?墒菦]有合用的骨架,全部肌肉都無用武之地。它再次在牢房中挪動身軀。它的皮膚本身就有感覺——類似味覺。如今,皮膚嘗到自己黏在墻壁上的排泄物的味道,但它不敢關閉感官,這是它與周遭世界僅存的聯(lián)系之一。“牢房”不過就是一個被青苔覆滿的石洞,幾乎不足以容納它的體積。囚禁它的人從上方投擲食物,定期倒水保持它的濕度,并將它的排泄物從下方的排水孔沖走。無論是排水洞或是鐵柵門的間隙都不足以讓它的身體通過——雖然坎得拉的身體相當有彈性,但肌肉能緊縮的程度仍然有限。普通的坎得拉可能早就因為被囚禁這么久而發(fā)瘋了。有多久了?幾個月嗎?可是坦迅有“存在的祝福”,不會這么輕易崩潰。有時候它會詛咒祝福,這讓自己無法陷入發(fā)狂的極樂救贖之中。專心點,它告訴自己。它跟人類不一樣,沒有大腦,但仍能思考,就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么。它不確定別的坎得拉是否也能辦到這件事。也許初代的坎得拉對這件事會更了解,但即便它們知道,也選擇了絕口不提。它們不可能永遠把你關在這里,它告訴自己。初約說過……可是它對初約開始有質(zhì)疑,或者該說,它開始懷疑,初代坎得拉到底有沒有遵從初約。但這能怪它們嗎?坦迅是毀約者。它承認,它違背了主人的意愿,幫助了另外一個人。這個背叛以主人的死亡畫下句點?墒牵绱丝蓯u的行為也只是它罪行中最輕微的一項而已。毀約者的懲罰是死,如果坦迅犯的罪僅止于此,其他人早就殺了它,了結整件事。很不幸的是,殺了它會有嚴重的后果。在二代的私密會議中,坦迅的證言披露了另一個更危險、更重要的疏漏。坦迅泄漏了族人的秘密。它們不能處決我,它心想,利用這個想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至少他們會等到我說出告訴了誰。那個秘密。至關重要的秘密。它將招致我們的毀滅。我的一族,會再次成為奴隸。不,我們已經(jīng)是奴隸。我們會變成……玩偶,意識受人控制,被逮捕、利用,身體不再屬于自己。這就是它的行為可能帶來的后果,它活該被監(jiān)禁、被處死的原因。可是,它想活下來。它應該要鄙夷自己,但不知為何,它仍然覺得自己做得沒錯。它再次動了動身體,一堆濕潤的肌肉相互環(huán)繞,但動到一半時,它全身一僵。有震動。誰來了?它擺好自己的身體,將肌肉盡量推往洞穴的墻邊,在身體中央形成凹陷。它需要盡量接住食物,喂給它的食物原本就少?墒牵]有餿水透過鐵柵門流下來。它繼續(xù)等待,直到聽見鐵柵門被拉開的聲音,粗糙的金屬聲落在上方的地面。什么?接下來,鉤子出現(xiàn)。鉤子嵌陷進它的身體,將它從石洞中提起,撕裂了部分肌肉。好痛。不只是因為鉤子,更是因為身體突然獲得自由。它鋪散在牢房的地面上,被迫嘗到泥巴與干掉餿水的味道,肌肉顫抖。出了牢籠后,它終于能自由伸展身體,感覺卻反而變得陌生,它緩緩以近乎已忘記的方式扭動著身軀。出現(xiàn)了。它從空氣中嘗到了那個味道。獄監(jiān)提來鍍有黃金內(nèi)層的水桶,里面裝著濃烈嗆鼻的腐蝕酸液。它們真的打算殺了它。不可能!它心想。初約,我們?nèi)嗣竦穆煞,明明寫?mdash;—有東西落到它身上。不是酸液,是某種堅硬的東西。它熱切地碰觸它,一條接一條肌肉撫上硬物,品嘗它、研究它、感覺它。它是圓形,有洞,還有幾個奇特的銳利邊緣……是頭顱。酸液的味道更嗆了。它們在攪拌嗎?坦迅飛快地用身體包住頭顱,體內(nèi)某個器官內(nèi)早盛入了一些溶解的皮肉,此刻被吐出,包裹在頭顱上,快速創(chuàng)造出了皮膚。不等眼睛,先從肺部開始,再形成一條舌頭,暫時先略過嘴唇。酸液的氣味越發(fā)濃烈,它急速的動作染上絕望氣息,然后……東西滴落身上。液體炙燒著它一部分身側的肌肉,流過身軀,所到之處,皮肉均開始溶解。顯然二代已經(jīng)放棄從它身上套出秘密,但在殺死它之前,它們知道必須給它一個辯駁的機會。這是初約的規(guī)定,于是有頭顱落在它身邊,但獄卒得到的命令顯然是在它真正能開口前就先殺了它。它們遵循法律中的字句,卻完全忽略教義。可是它們不知道坦迅形成身體的時間能有多快。鮮少有坎得拉像它這樣花費如此多時間在履行契約上,所有的二代,甚至大部分的三代,早就已經(jīng)退休了,在家鄉(xiāng)里過著安樂的生活。死于安樂。大多數(shù)坎得拉要花上好幾個小時才能形成一具身體——有些年輕的更需要數(shù)天?墒翘寡钢恍枰獛酌刖托纬闪丝捎玫纳囝^。酸液在它身上流竄的同時,它硬逼自己長出一根氣管,在一邊肺里灌進空氣,然后發(fā)出一句:“審判!”傾倒酸液的動作停下。它的身體繼續(xù)炙燒。它強忍著痛楚,在頭顱內(nèi)長出了最基本的聽覺器官。一個聲音在附近低語著:“笨蛋。”“審判!”坦迅再次說道。“接受死亡。”那沙啞的聲音低低說道,“不要再繼續(xù)危害我們的族人了。初代給你這個機會,是顧念你這些年來超額服役!”坦迅一時無言。審判會公開舉行。到目前為止,只有少數(shù)幾人知道它的背叛行為有多嚴重。它可以以毀約者的身份死去,卻保有其余族人對它生涯成就的尊重。在某處,可能就是這個房間里的某個深坑,有些坎得拉被永久囚禁其中,就連擁有存在的祝福的坎得拉,早晚也會受不住折磨而精神崩潰。它也想變成那樣嗎?如果在公開場合披露自己的行為,它會為自己贏得永遠的痛楚。強迫它們舉行審判簡直是愚昧至極,因為它不可能被平反。它的證詞,給自己判了死刑。它這次開口,不是為了為自己辯護。而是為了完全不同的理由。“審判。”它再度說道,音量幾不可聞。 某種程度上,我覺得擁有這么大的力量其實令人不堪重負。這是需要花費數(shù)千年方能理解的力量。如果熟知其使用方法,重塑世界不過易如反掌。然而,我也明白我的無知將引來何種危機。就像突然擁有絕頂蠻力的孩童,萬一我用力過猛,世界將成為我永遠無法修補的殘破玩具。3依藍德·泛圖爾,最后帝國第二位皇帝,不是打從出生起便是戰(zhàn)士。他以貴族的身份誕生在統(tǒng)御主的時代,這代表他一生下來就注定成為交際名流,將青春歲月用來學習上族間的游戲,過著尊貴子弟的優(yōu)渥生活。他成為政治家并非意料之外的事。他向來對政治理論很有興趣,雖然他比較偏向成為學者而非真正的政治家,卻早就知道總有一天,整個家族會由他來領導?墒撬婚_始并不是個好的王。他并不了解,優(yōu)秀的領導者需要的不只是良好的想法與誠實的心意。他差得遠了。我懷疑你能不能成為帶軍沖鋒陷陣的領袖,依藍德·泛圖爾。這是廷朵說的話。她教導了他所有關于政治操盤的手腕。想起她的話,讓目前正領軍沖入克羅司營地的依藍德泛起微笑。依藍德驟燒白镴。如今已熟悉的溫暖感覺在胸口迸發(fā),肌肉突然因額外的力氣與能量而緊繃,他先前早早就將金屬吞下,好能在此刻將力量用在戰(zhàn)場上。他是名镕金術師。有時候,他仍然對這一點嘖嘖稱奇。正如他所料,克羅司完全被殺得措手不及,一群克羅司震驚地站在原地呆愣著,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依藍德剛招募來的軍隊涌向它們?肆_司不太擅長應付突發(fā)事件,很難理解怎么會有一群軟弱、人數(shù)又處于劣勢的人類來攻擊它們的營地,所以,它們得花好一段時間才適應得過來。依藍德的軍隊善用了這段時間。依藍德率先攻擊,他驟燒白镴獲得更多力量,一揮劍,砍倒了沖在最前頭的克羅司。它的體型偏小,有著標準的人形外貌,不過下垂的藍色皮膚看起來幾乎是披掛在身體上的額外裝飾。依藍德將劍從它胸口抽出時,它的眼中仍帶著難以置信,直到死去。“快上!”他大喊,看到更多克羅司從營火邊轉(zhuǎn)身觀看他們,“趁它們陷入狂暴之前,盡量殺!”驚恐卻堅定的士兵們圍繞著他向前沖,越過最先的幾團克羅司。“營地”也不過是一小片被克羅司踏平的空地,灰燼與植物混成一團,地上被挖出幾個篝火坑。依藍德可以看出來,他的士兵們因為突襲成功而更添信心,于是他以镕金術拉引他們的情緒,鼓勵他們,讓他們更勇敢。他使用這一系镕金術得心應手,情緒的操控之道他原本就了如指掌,但他還是沒學到像紋那樣用金屬四處跳躍的訣竅。法特倫——原本是城市領導者的彪形大漢,一直不離依藍德身側,帶著士兵沖向一大群克羅司。依藍德不時分神留心他的安危。法特倫是這個小城的領導者,如果他死了,會對士氣造成莫大打擊。他們一同沖向一小群訝異的克羅司,其中最大的一只超過十一尺高。一如所有大型的克羅司,那只怪物曾經(jīng)松垮的皮膚如今已被過于壯碩的身體撐得緊繃?肆_司從不停止成長,但皮膚的尺寸卻畢生不變,在體型小的怪物身上,它會松垮地垂掛,但在體型大的怪物上,則是繃緊到將近爆裂。依藍德燃燒鋼,朝前方撒出一把錢幣,猛力以全身重量鋼推,撒向克羅司。那些怪物的身體太結實,不可能被簡單的錢幣攻擊倒,但這些金屬片仍能傷害且打擊它們。依藍德伴隨飛撒而出的錢幣沖向最大的克羅司。怪物從背后抽出一把巨大的劍,似乎相當期待即將來臨的對戰(zhàn)。怪物先發(fā)制人,長劍的攻擊范圍相當驚人。依藍德往后一跳,幸好有白镴讓他更為敏捷?肆_司劍是巨大、粗糙的武器,鈍到近乎于棍棒。攻擊的力量撼動空氣,就算有白镴幫助,依藍德也不可能擋下這道攻擊。除此之外,劍加上克羅司的重量大到依藍德就算用镕金術也無法將劍鋼推出怪物的手中。鋼推的原理是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如果依藍德鋼推比自身還重的東西,反而會是他被往后拋。因此,依藍德必須仰賴白镴賦予的額外速度與靈敏。他用力往側面閃躲,順勢斜沖,同時留神閃避敵人的反手揮砍。怪物沉默地轉(zhuǎn)身,打量著依藍德,卻沒有再度攻擊。它還沒進入狂暴的階段。依藍德瞪著巨大的敵人。我怎么會站在這里?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此感想。我是學者,不是戰(zhàn)士。他心里有一半根本認為自己沒有領軍的資格。可他同時又認為自己想太多了。他一彎腰,沖上前去展開攻擊?肆_司預料到他的行動,想要用武器從上而下劈砍依藍德的頭,但依藍德拉引另外一只克羅司的劍,持劍的怪物重心猛然不穩(wěn),讓他手下的兩名士兵有機會殺死它,同時依藍德順勢將自己拉到一旁,勉強避開敵人的攻擊。他在空中一回旋,驟燒白镴,從側面出手。他將巨型怪物的一條腿從膝蓋處砍斷,讓它倒在地上。紋總說依藍德的镕金術力量出奇的強大,他本人則不太確定,畢竟他在镕金術上的經(jīng)驗有限,但這一下的力量確實大。他站立不穩(wěn),不過他很快就穩(wěn)住重心,再一劍劈下怪物的頭。幾名士兵正猛盯著他。他雪白的制服如今濺滿克羅司比人類更加猩紅的鮮血。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依藍德深吸一口氣,聽到非人類的吼聲劃過營地?肆_司即將狂暴化。“集合!”依藍德大喊,“排好隊形,注意不要散開,準備迎敵!”士兵反應很慢。他們的紀律遠不及依藍德的軍隊,但的確很努力地服從他的指示。依藍德看了一眼面前的空地,他們砍倒了幾百只克羅司——相當驚人的成就。可是,簡單的戰(zhàn)斗已然結束。“站穩(wěn)了!”依藍德大喊,沖過最前排的士兵面前,“不要停止!我們需要以最快速度砍死最多只怪物!一切全靠你們了!讓它們見識你們的憤怒!”他燃燒黃銅,推擠他們的情緒,安撫他們的恐懼。镕金術師無法操控別人的意志,至少對人類意志莫可奈何,但他可以煽動一切情緒,同時壓制其他情緒。紋說過,依藍德的能力影響范圍遠超過一般镕金術師。依藍德最近剛取得镕金術的能力,如今他懷疑自己取得力量的地方是镕金術的源頭。在安撫的影響下,他的士兵們站得筆直。依藍德再次佩服起這些原本庸庸碌碌的司卡。他給了他們勇敢,拿走了他們的恐懼,但他們的堅毅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這是一群很好的人。如果運氣好的話,他能保住其中一些人。克羅司展開攻擊。如他的預期一般,一大群怪物從營地沖出,直奔城市。有些士兵大喊出聲,但他們忙于自保,無暇攔阻。每當戰(zhàn)線開始有潰散傾向時,依藍德便沖入弱點之處協(xié)助砍殺。他一面攻擊,一面燃燒黃銅,嘗試鋼推附近克羅司的情緒。什么都沒發(fā)生。這些怪物對情緒镕金術的抵抗力很強,尤其是當它們已經(jīng)受到別人的操縱的情況下——但如果他真的能突破界線,就可以完全掌控它們。這需要時間、運氣,還有奮斗不懈的決心。于是,依藍德沒有停手。他跟士兵們一起戰(zhàn)斗,看著他們死去,看到外圍的克羅司被殺死,他的軍隊戰(zhàn)線開始內(nèi)凹,變成一個半圓,以避免被包圍,即便如此,戰(zhàn)況仍然相當慘烈。隨著越來越多克羅司發(fā)狂猛攻,局面急轉(zhuǎn)直下,克羅司仍然在抵抗他的情緒攻勢,但很靠近了……“我們完了!”法特倫大叫。依藍德轉(zhuǎn)身,有點訝異看到那壯碩的大漢還活著。士兵們繼續(xù)戰(zhàn)斗?癖┑膩y斗只開始了十五分鐘,戰(zhàn)線卻已經(jīng)崩潰?罩谐霈F(xiàn)一個小點。“你帶我們來送死!”法特倫大喊。他全身上下都是克羅司的鮮血,肩膀上的一塊補丁看起來像是自己做的包扎。“為什么?”法特倫逼問。依藍德只是指著變得更大的黑點。“那是什么?”法特倫的疑問越過戰(zhàn)斗的嘈雜聲傳來。依藍德微笑:“我跟你提過的援軍先遣部隊。”紋伴隨著滿天的馬蹄鐵一同落下,直入克羅司軍隊的正中央。她毫不遲疑地使用镕金術將一對馬蹄鐵鋼推向一只正要轉(zhuǎn)身的克羅司。一枚擊中怪物的額頭,讓它往后飛去,另一枚越過它的頭,擊中另一只克羅司。紋轉(zhuǎn)身,再射出一枚馬蹄鐵,越過一只特別大的怪物,撂倒了它身后體型較小的克羅司。她驟燒鐵,將馬蹄鐵收回,卡住高大克羅司的手腕。拉引立刻將她帶到怪物的身邊,卻也讓怪物失去了平衡,巨大的克羅司劍隨著紋對怪物的當胸一擊落到地上。她反推落劍,往后空翻,避開另一只克羅司的攻擊。她沖入空中十五尺高的地方,原本的克羅司劍劈完全落空,反而砍下了她身下另一只克羅司的頭。揮劍的克羅司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剛殺死了一名同伴,只是抬頭看著她,血紅的眼睛充滿恨意。紋拉引落劍。劍沉重地朝她飛去,卻也將她朝地面下拉。她一把抓住空中的劍柄,靠著驟燒的白镴,輕松地揮動幾乎跟她一樣高的劍,落地的瞬間,她砍掉了克羅司的手臂。接著,她從膝蓋處砍斷它的雙腿,旋即轉(zhuǎn)身面對其他敵人,任憑它死去。一如往常,那些克羅司面對紋時充滿著憤怒、不解,卻又有一種目不轉(zhuǎn)睛的著迷。它們認為大就是危險,因此難以想象這么嬌小——看來才年方二十,身高勉強超過五尺——體型如柳條般纖細的人類女子,能帶來多少威脅。但是,它們看到她殺戮的樣子之后,忍不住朝她靠近。正合紋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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