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帶眼鏡的女人驚叫著。 “5000元!蔽艺f。 “你確定是5000元人民幣而不是5000日元嗎?” 我打開房間里的一扇玻璃窗,吹了吹手指上的塵土,想來,我已經(jīng)一個月沒在這里住過了。窗臺上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窗邊的君子蘭無精打采地垂著頭,地板有些潮濕,那是臨走的時候廚房的水管子有些漏水,菜池子里的漏水蓋銹住了,滲不下水,水滴便一點點裝滿整個池子,然后溢了出來。原本我是打算把它修好的,只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沒了心情,一心只想逃離這座空曠的“大墳?zāi)埂。沒錯,現(xiàn)在對我而言,這里就像一座“活死人墓”。當(dāng)然,我沒有小龍女那般超然的境界,所以,當(dāng)時的我,只想逃離,越快越好。 帶眼鏡的女人用腳踩了踩潮濕的地板,再次以確定性的口吻問道:“就憑這用水泡過的地板,這落滿灰塵的房間,還有……你確定你要5000元人民幣?” 我低著頭去擦君子蘭的葉子:“我可以打掃干凈再租給你,但是,5000元,少一分也不行! “好,我租下了,”穿套裝的女人說話了,從踏進房間她始終未發(fā)一言,但我確定她才是真正想租房子的人,“先付你兩個月的租金,其他的我們以后再算! “謝謝!蔽艺f。 女人微笑著走近我,“房間我會找人來打掃,不過……”她環(huán)顧四周,“不過,你能告訴我,這么大的房子一直是你一個人住嗎?” “哦,不是。”我微搖了搖頭,“原本還有人陪我住的,現(xiàn)在就只剩我一個了! “哦,是這個樣子!彼龔钠ぐ锾统鲆粡堉,“喏,拿去吧! 我接過支票,順便看了眼她的栗色小皮包,那是LV的最新款。穿套裝的女人看上去年齡已經(jīng)不小,脖子已被歲月刻上細(xì)瑣的紋路,臉部比較光滑,看上去是長期被高級化妝品滋養(yǎng)得很好。女人十指纖長,指甲被修剪得很平整。讓我格外注意的卻是她的腳趾頭,那上面被涂染成淡雅的粉色,我個人認(rèn)為這種顏色是不適合她的年齡的,由此可以看出,她該是個渴望純真的女人,當(dāng)然,這和年齡無關(guān)。 來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叫歐陽依雅,是A大心理學(xué)系的一名大四學(xué)生,也是這座大房子的主人。一個月以前,這里還住著一個年齡比我大16歲的男人,有一天早上起來,他突然就不見了,在茶幾上給我留了一封短信,說他要去遠行。以前這種事情也是有過的,但每次不過三五天就回來了,而這次,竟持續(xù)了一個月,我想,他在短期內(nèi)是不會出現(xiàn)了。這座將近兩百平方米的房子突然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房間里沒有聲響,過分的安靜使我時常陷入孤獨的沉思中,不能自拔。開始的幾天,我每天睡很多覺,不分晝夜。哦,忘了說,我有長期的失眠癥,房間里突然沒了聲響,我竟然一下子就進入夢鄉(xiāng),難以醒來。是第四天的時候吧,我記得,我突然從夢境中蘇醒,黑夜里起身,打翻了床頭的杯子,玻璃片碎了~地,我的胸口開始疼痛,悲傷驟然襲來,我蹲在房間的角落里開始嚶嚶哭泣。轉(zhuǎn)過天來,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搬出這座房子,回到了學(xué)校的集體宿舍。 面臨畢業(yè),學(xué)校給了我們兩個月的時間準(zhǔn)備畢業(yè)論文,我想,是時候趁此機會出去走走了。不過,走之前,我必須先把房子處理掉,于是我選擇了穿套裝的女人。 女人端來幾盤用豆質(zhì)品做成的菜式,笑著對我仰了仰臉:“來吧,小女孩,來品嘗一下吧!蔽矣媚_輕跺了跺腳下那塊因被水浸過而略微凸出來的地板,站了起來,“看起來好豐盛啊,這些都叫什么名字?” 女人笑著解下圍裙,很熟練地遞給帶眼鏡的女人:“這個嘛,這是龍眼豆腐,這是干貝銀絲豆腐,喏,你看,這個叫熘皮蛋豆腐球……” 我撐大眼睛聽她悉心介紹著,“為什么全是豆腐?” “因為我在減肥,我也比較喜愛豆腐,怎么,你不喜歡嗎?” 我笑著搖頭:“不,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那請坐吧!迸苏泻糁。 “好,謝謝!蔽依^身邊的椅子。 “你也坐下來一起享用吧!迸宿D(zhuǎn)頭對帶眼鏡的女人說。 “是!睅а坨R的女人微彎下腰,點了點頭,然后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整頓飯吃得有些壓抑,好似突然闖進了哪個世紀(jì)的皇廷盛宴,大家畢恭畢敬,輕易不發(fā)一言。 從那幢房子出來時天空突然飄起了細(xì)雨,我懷抱窗臺上那盆打了蔫的君子蘭,那是剛搬到這里時,他送給我的,如今我要搬走了,自然也要帶上它,其實,歸到底,我還是不能完全放下這里的一切。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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